风雨钓鱼城,走过四季的浅唱低吟
寻一指空隙,放下一城浮世,走进钓鱼城,在历史风韵的春意里修行。
“云梯不可接,炮矢不可至”的铜墙铁壁,被一尊尊绛紫或洁白的玉兰花装点得柔情几许。在护国门峭壁上、在跑马道、在天池边……且不说那些恣意盛放的野花,幽幽独绽于石隙深处、密林里、杂草中,偶尔惊鸿一瞥,亦是满心喜悦,那段英雄传奇,已然沁润在一花一草间,春意盎然。
昔日的古军营历经岁月磨砺,金戈铁马声自山间谷底时断时续。二月的钓鱼城,时光闪回1259年,蒙哥亲率亲王、皇子、都元帅等120名主要战将、共20余万大军亲征;三月的奇胜门、镇西门、东新门,被声势浩大的蒙古铁骑踏遍;四月的护国门战事,被二十天的连绵春雨拦腰截断;五月的石子山,宋军在蒙哥汗行寨纵横驰骋……回眸,将春天的脚步放慢,只为36年旷日持久的战事祭奠。
夏日,被阳光越过云层折射下的一米金色叩开门窗。
钓鱼城,夏花逐日灿烂,夏虫依次奏鸣,夏雨偶尔缠绵。在古城墙的缝隙里、在跑马道的密林中,依稀可听见战鼓声起,蒙哥汗被飞丸击溃的叹息。这叹息,不是随风潜入夜的凄清,不是润物细无声的缱绻,是截断战线蔓延的运数,是驱散战场硝烟的天意。钓鱼城的夏日,注定供世人慨叹和遐思。那场有血、有汗、有烽烟的宋蒙鏖战,农耕与游牧的冲撞与交汇,人性的光环今日依旧耀眼。
所谓春生夏长,是否意为:春生的万物,在夏日长出翅膀,顺应而生,又猝不及防?
清秋,在太招摇过市的炙热和太凛冽萧条的寒意之间,把岁月写在梧桐的叶子上,写在银杏的金黄里,写入残荷的池塘、写进古城墙的青苔。这个季节,需仰望及至平视一座古老的城池,让时光的刻度更清晰。
依旧踏上钓鱼城跑马道,在秋林映着落日的古石板路举步轻摇,没有千年风沙,没有饕餮狼烟,满眼是秋叶静美与秀逸,那是一份掠过俗世繁华的孤傲与坦然;俯身彩鱼蜂拥而至的天池,喂鱼、观鱼、让自己化身一尾自由游泳的鱼,不做飞鸟的梦,仅在碧绿的池塘,也可自由自在捕获所有美丽;伫立在巨神传说的钓鱼台,俯瞰三江,想象濒临死亡的绝境,得以重生的人们,翻腾着怎样凤凰涅槃的喜悦……所谓秋收冬藏,我喜欢这样:收获生命的色彩,在尘埃落定后,用文字收藏。
于是,在寒意袭来的冬日,我在护国寺涤落尘埃,以禅意抚慰过往,用安然葱茏时光,如此虚度,便也恬淡。在千年卧佛旁、在摩崖石刻下,在薄刀岭、在飞檐洞……在钓鱼城的每一处,佛说:把心浸润于自然,吸取最本质的精华,学会放下,清风朗月,不再有迷途,在花开花落的悄然中流逝时光。
钓鱼城,走过岁月交替的沧桑与安宁,似一卷经书,需用心翻阅、聆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