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呼吸的村庄:100多个成年男性患了尘肺病

2016-02-17来源 : 互联网

一个失去儿子的老人坐在房前

一个卧床不起的尘肺病人

一个尘肺病人的妻子站在自家门前

□这个不足500户家庭的村子,有100多个成年男性患了尘肺病。

□42岁的郭秀芹先后嫁了三任丈夫,前两任都因尘肺病去世,而现任丈夫也刚刚被确诊为尘肺病。

□只有5个人的村委会,其中3个都是尘肺病人。

□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里,医生郑忠友是最忙碌的人了。尘肺病人嗓子里的吼吼声压过小孩的哭闹声,成为诊室一整天的背景音。

在石佛寺村,医生和木匠是最忙碌的两种职业。

村里的旅馆已经半年没住过人,小卖部老板坐在门口嗑着瓜子,只有不远处的诊所里挤满了正在输液的病人。木工作坊里的电锯声成了村子街道上唯一的声响,大部分时间,木匠都在给村里的男人打造寿材。

这个藏在陕西山阳县的秦岭深处不足500户家庭的村子,有100多个成年男性患了尘肺病,就算日夜不停,他们的寿材也需要4年才能做完。

在小诊所里输液的尘肺病人都清楚,死亡就在不远处等着。他们大多已经错过了洗肺时机,也没钱换肺,只能任凭肺部一点点地纤维化,最后变得像块石头。

在他们之前,尘肺病已经夺走了村里28个年轻的生命。它让一个父亲失去3个儿子,让一个妻子失去两任丈夫。而这样的命运很快就会在村子里复制,一些老人将失去所有儿子,上百个女人成为寡妇。

在石佛寺村,不管在门前还是路边,几乎跟每一个偶遇的中年男人说上几句话,就能听到他们噗哧噗哧的喘气声。就连村委会的5个干部,其中3个也正经受着尘肺病的折磨。

一个大老爷们儿,什么都干不了,活着就是个累赘。诊所里,一个正在输液的尘肺病人因为剧烈咳嗽憋红了脸,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句话。

离家的那天,车厢挤满三四十个年轻人,大家抓着铁栅栏,迎着风大声吆喝:狗日的,老子要去挣钱喽!

2015年12月中旬的一个早晨,石佛寺村看上去和其他留守村庄没什么两样:半山腰的梯田上,老人正紧握着犁把,踉跄地跟着两头耕牛前行;女人背着竹篓,准备上山砍过冬的柴火。

直到太阳漫过山头,气温开始上升,村里的中年男人才忽然从各家院子里冒出来。他们慢悠悠地拎着凳子走到门口,眯着眼晒起太阳。比起往年,这已经是暖和的冬天了,他们想抓紧享受这救命的天气。

这个时候,山下的诊所也热闹起来,几个大人抱着小孩坐在诊室中间的火盆旁,他们周围是里外几层的尘肺病人。这个不到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竖满了输液架子,每个架子上都挂着三四个药瓶。在病人和错乱的输液管间,医生郑忠友只能侧身低头行走。那些来得晚的病人,不得不在诊所外面的空地上接受治疗。

在冬季,这是诊所里每天都出现的场景。

尘肺病人嗓子里的吼吼声压过小孩的哭闹声,成为诊室一整天的背景音。虽然已经进入二九,这些尘肺病人仍然憋得满头大汗,有人紧闭着眼使劲儿往后仰着头,有人俯下身伸长了脖子。

这口痰憋得啊,气管像一根针那么细。一个病人指着自己的喉咙,皱着眉头说。

这样的场面,是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的。郑忠友还记得,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怪病时,村里的男人正一拨接一拨地奔往位于陕西东南的洛南县打工,他们几年前发现了那里的一家金矿。

极易伤风感冒,力气也越来越小。郑忠友皱着眉头回忆患者的症状,比普通感冒疗程要长两倍以上。尤其是秋冬季,诊所里感冒发烧的成年男人比儿童还要多。

王书国更不知道原因。他只知道,那些从矿上回来的人穿着蓝色的确良中山装和绿色解放鞋。他们身后,孩子叽叽喳喳地玩着爸爸带回来的玻璃球。大队书记都没他们气派。王书国感叹。

彼时,遍布全国的矿山上,开矿的爆炸声正隆隆作响。王书国恳求邻居带他下矿,为此他甚至咬着牙给人买了一条烟。

离家的那天,他卷着被子,一路跑到十几公里外的镇上,然后轻快地跳上大解放卡车。车厢挤满三四十个年轻人,大家抓着铁栅栏,迎着风大声吆喝:狗日的,老子要去挣钱喽!

他向母亲保证绝对走在您后面,但他没有告诉母亲,就在这个冬天最冷的那天,他分明看到自己咳出了血块

1996年,就在王书国在矿上满心欢喜地干活儿时,正在函授本科的郑忠友在医学书中得知一个新名词:尘肺病。他突然明白,村里的怪病原来是与矿井有关。

20多年间,郑忠友治疗尘肺病的消炎药换了好几茬,救命的强心针也用过了上百支,但没有什么能阻挡死亡的阴影逐渐压向整个村子。

他接到过无数次尘肺病患者家属的电话,记得半夜里那些丢了魂儿一样的求救声。村里人都清楚,半夜响起的摩托车轰鸣声,一定是郑忠友正在赶往某个尘肺病人家中。

这些需要在家治疗的病人已经很难下床,需要日夜守着制氧机,他们的生活半径,只是一条几米长的橡胶管。

到了晚上,因为发热,制氧机每隔几十分钟都要暂停工作5分钟,这时他们只能把碗口粗的管子罩在烧开的热水壶上,用水蒸气代替氧气。

热气能把喉咙里的痰化开。一个病人指着自己的喉咙说。

因为躺下就会憋得无法呼吸,他们只能整夜靠在墙上休息。即便这样,他们也可能随时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或憋气惊醒,每晚最多睡两三个小时。

这种折磨已经让村里的8个尘肺病人选择了自杀。其中一个下肢瘫痪的病人,为了上吊,把自己挂在卷拉门上,然后用遥控器把铁门升起。

王书国的侄子王传堂也目睹过自己的哥哥自杀。2002年,哥哥吞下3大包老鼠药,在他面前整整抽搐了十几分钟后,痛苦地死去。

这个场面让王传堂十几天都睡不好觉,但同样患有尘肺病的他,有时也会羡慕哥哥,家里的负担轻了,女人趁年轻也能再找个好人家。

爹娘只剩我一个儿子了,我今天死,明天他们就活不了。王传堂把自己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归结为心态好。 两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就住在院子的偏房里,大儿子去世后,他们多数时间都沉默不语。

每天睡觉前,因为适应不了晚上的凉气,王传堂会连续咳嗽两个多小时。这个时候,他的母亲会一直站在窗外,直到听不到儿子的咳嗽声。

王传堂知道这些。我娘做不了什么,但她一句你没事吧,我心里就好受得多。 他别过头,红着眼睛说。

他向母亲保证绝对走在您后面,但他没有告诉母亲,就在这个冬天最冷的那天,他分明看到自己咳出了血块。

王书国没有那么多负担。他的父母早已去世,儿子也已经成家,现在他考虑最多的事,就是如何死去。

他经常看着门前那段不足100米的山路,推测自己剩余的生命。山下两个尘肺病人,需要歇两次才能走完这条路之后,不到一年就死了。他张开手臂比画路的长度,我现在也要歇两次,活不过明年冬天了。

王书国也目睹过大侄子服毒时的场面,这让他打消了喝药自杀的念头。农药都买好了,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,我害怕。他也尝试过割腕,可是割到一半,又觉得太疼,停了下来。

最终,他设计了一套满意的自杀计划。煤气。他指了指脚下的火盆,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。

这些每次回家都会杯盏交错,大笑着谈论挣钱的男人,几乎一夜之间都苍老了

在郑忠友的诊所里,和输液的尘肺病男人一样多的,是陪伴他们的妻子。这些女人中,郭秀芹是最常出现的一个。

这个42岁的女人先后嫁了三任丈夫,前两任都因尘肺病去世,而现任丈夫也刚刚被确诊为尘肺病。

她还记得,1998年,第一任丈夫李光山曾去市里的医院检查过。医院没告诉他什么病,只是说时间不多了,让他回家后啥好吃啥,啥好穿啥。

从医院回家后,李光山少见地带回了礼物。

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,给孩子买了一箱方便面。郭秀芹垂下眼睑,放缓声调说。

那个时候,每个家庭都在积累财富,整个村子还沉浸在过上好日子的希望中。村里的年轻女人也不再只会埋头劳动,她们有的换上了鲜艳的衣服,有的甚至涂上了口红。25岁的郭秀芹也开始觉得原来活着这么有意思。

这个被村里人称作美女的女人当时并不知道,那两样贵重的礼物并非她幸福生活的开始,而是她作为尘肺病人妻子漫长日子的起点。

3年后,李光山成为村里第一个因尘肺病死亡的男人。

李光山去世两年后,郭秀芹改嫁给了丈夫的二哥李光秀,可很快,李光秀也因尘肺病卧床不起。在经历半年整日整夜的哀嚎后,他在一个冬日下午,吞下一整碗排骨汤,头一低就死了。

这时郭秀芹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随时起床,给丈夫喂水,也习惯了在山上砍柴时,中途跑回家给需要少食多餐的丈夫做饭。她甚至习惯了每天看着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痛苦。

如今,她坐在自家院子里,皮肤枯黄,眼泡浮肿,头发胡乱地散在肩上。她把刚刚砍下的几捆树枝码成一排,然后生火洗菜。一旁的现任丈夫正在看着对面的大山,晒着太阳。

过去男人对我来说就像大树,现在对我来说可有可无。郭秀芹摆弄着手中的菜叶,淡淡地说。

李光山死后,村里越来越多从矿上回来的男人开始连家门口的上坡都翻不过去了。

他们很快都确诊了自己的病情。这些每次回家都会杯盏交错,大笑着谈论挣钱的男人,几乎在一夜之间都苍老了。有时他们也会围在火炉旁聊天,只不过,这时的话题已经变成肺气肿肺大泡,还有肺穿孔。

他们这时才知道,那些数年前就被吸入肺泡的灰尘,在肺里沉积,最终会要了他们的命。

钻机一开,整个矿道里全是灰尘。王传堂咧咧嘴,描述在矿上的工作场面,100瓦的灯泡,只能看到红丝。

每次从矿道出来,他吐出来的都是黑疙瘩。在农村见惯尘土飞扬的王传堂,全然没把这样的环境放在心上:不就是点灰么,两口痰就全吐出来了。

在金矿,工种是分等级的。背脚的负责把矿石背出矿道,碴工是用矿车清理炸碎的石头。最挣钱的是钻工,上世纪90年代初,打一天钻可以收入50元。他们负责在矿道截面上打洞,是接触粉尘最多的工种。

和村里的同龄人一样,在从医之前,郑忠友也在金矿打过3年工。在先后做了1年多的背脚和碴工后,他终于抱上了钻机。

可当他揣着打钻4个月挣来的几千块钱回家过年时,在从矿上下山的路上,被劫匪抢得身无分文。又饿又冷,搭了一个星期的顺风车才到家。

这次真刀真枪的经历让他再也不敢踏进矿山,转而重新拾起做医生的梦想,在家自学医术。

如今,在接触过村里九成以上的尘肺病人后,他时常感叹还真得感谢那几个抢我的老乡。

如果在矿上再多待几个月,我可能早就死了。坐在诊所里整洁的办公桌旁,这个戴着眼镜正在开处方的医生抬起头,挑起眉毛说。

郑忠友不是村里唯一幸运的人。在那个所有人做梦都想上矿的时候,村里有些头脑不太灵光的人宁愿在家借钱生活,也不愿出门打工。

那时每到过年,亲戚邻居一块吃饭时,这些窝囊人甚至都不会被请上台面。从矿上回来的王传堂也承认,自己从来没正眼看过他们。

现在他们至少有个好身体,都去建筑队打工,家里早就盖上楼房了。王传堂坐在自己的土坯房前,指着山下新盖的楼房说。如今,他后悔自己当初没能懒一点,要饭都比去矿上强。

谁有我可怜?王书国从椅子上站起来,我没房子,来看我的志愿者也少。

这个冬天的每个周末,王传堂都要追着太阳生活。上午,太阳漫过东面的山坡时,他拎着凳子走出阴冷的屋子,开始坐在门口享受阳光。到了下午,因为西面的山太高,王传堂开始跟着未被遮去的阳光,在一条弧形的轨迹上移动。不到下午4点,他已经被逼到院子的角落,那是最后一缕阳光照射的地方。他抬头看看快要消失的太阳,无奈地提起板凳走进屋里,蜷缩着身子坐到火盆旁。

3个月前,这个追太阳的男人曾坐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,盘问前来采访尘肺病的中国青年报记者,查验记者的证件。那时他靠在椅子上,扬起下巴,眼神里充满不屑,丝毫没有一个尘肺病人身上常见的虚弱。证件看不清,不能采访。他最后认定。

干部要有个干部的样子。提到阻拦记者采访的事,去年年初刚当上村委会文书的王传堂忽然严肃起来。

他把当上村委会干部当作这辈子最后的荣耀,只是他不知道这份荣耀还能持续多久。镇上每两个星期一次的例会让他吃不消,骑着摩托车来回行驶30公里的山路,太容易感冒。

镇政府的会议室在3楼,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气喘吁吁的样子,他每次不是第一个到,就是最后一个到。

事实上,这个只有5个人的村委会,其中3个都是尘肺病人。工作中,他们跟普通的村干部没有太多区别。在石佛寺村民的议论里,他们总是跟低保、养老保险、村工程等话题联系在一起。而在那次3个月前的采访中,正是另外两个患有尘肺病的村干部把记者架到摩托车上,带离村子。

这些干部工作的村子,原本是个小镇。2014年年底原石佛寺镇被撤掉,由之前镇政府附近的两个自然村合并成现在的石佛寺村。

从山阳县城出发,公交车在回形针般的山路上行驶4个小时后,才能到达石佛寺村。在这条3年前才修通的公路上,全程只遇到了个位数的车辆。

村口竖着一块石牌,上面刻着:陕西省扶贫开发工作重点村。

这个曾经的乡镇,只有两排不到200米长的门面房:一侧是建于上世纪80年代的土房子,另一侧则是与公路一起修建的二层楼房。

清晨,整条街上,只有几个老人和中年男人在马路边围在火堆旁烤火,相互沉默。

撤镇之后,街上唯一一家旅馆生意急转直下。大半年只有不超过10个客人,都是志愿者和来采访的记者。老板娘张开手掌,比画着说。

在这个死气沉沉的村子里,医生郑忠友是最忙碌的人了。

现在村里谁都没他有钱。一个正在室外输液的病人,望着马路对面的诊所感叹道。

郑忠友的诊所坐落在一个现代化的小区里,与土房子的旧街道隔着一条河,几排6层高的住宅楼楼顶立着几个大字:陕南移民搬迁工程。那里路灯、广场、健身器材等设施一应俱全。郑忠友小区里的邻居,大部分是在建筑队打工的人和煤窑的矿工。

小区也是石佛寺村的尘肺病人议论最多的话题之一。几年前他们打赢了跟金矿的官司,每人获得1万元到5万元不等的赔偿金,几个尘肺病人用这些钱在小区里买了房。

80平方米的房子只要两万元,省点看病钱,给孩子留个房子。王传堂也买了一套,但始终没钱装修。

对于那些没在小区买房的病人来说,有了房子的人,根本不够困难。

谁有我可怜?在自家的土房子前,王书国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来,我没房子,来看我的志愿者也少。

在石佛寺村,几乎每个尘肺病人都会抱怨自己遭遇的不公:有人病情没有自己严重,却从志愿者那里多得到一桶油;有些人在山下买了房子,但还享受低保

虚伪。王书国想了一会儿,说出了这个词。

和叔叔不同,王传堂说他不在意这些得失。志愿者送的是爱心,咱不能强求。他扬起手在空中绕了一圈,你看我家前后左右的邻居,都有人给他们送了制氧机,就我没有。

在尘肺病人的抱怨中,郭秀芹是被议论最多的人。她在去年10月被媒体报道后,村里几乎所有尘肺病人谈到她时,都会连忙摆手,小声嘀咕:嫁了3个男人都是尘肺病,花死人钱呗。

她家装的可是防盗门。提到郭秀芹,有人撇了撇嘴说。他指了指自家的房子,上面嵌着的还是20年前的木门。

有人猜测:她带着记者到村里,自己肯定收了不少好处。

这让郭秀芹心寒。她还记得,村里人原本不是这个样子。那时还没有人患上尘肺病,虽然贫穷,但每到冬天大家都会围着柴火堆聊天。谁家有个困难,借钱借粮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。

更重要的是,那时她还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

时间长了,就不管他们有没有病了。一个健康的村民说

郭秀芹的第二任丈夫是2011年去世的,那是村里尘肺病患者死亡最多的一年,一共8人。也就在这一年,他们工作过的陈耳金矿被掏空了。因为很难再炼出黄金,矿山最终被承包给了私人。

矿工们还记得当时的情景。30年前,这个金矿的第一声爆破响起后,一批批年轻农民从全国各地源源不断地涌进矿道。几年后他们走出矿道时,却都拖着虚弱的身体。石佛寺村的男人,也只不过是这些不断更替的年轻人中的一小部分。

王书国和他工友也曾作为数据,被写进卫计委里。报告称中国有70多万尘肺病人。

这些尘肺病患者中,有人是煤炭工人,他们挖出的煤炭装满一列列火车,再被运到电厂、钢厂,最终转化为不断上升的GDP。也有人是建筑工地的风钻工,他们钻出的桩孔,被灌注水泥后,成为一座座摩天大楼的支柱。

可这些与他们都没什么关系,他们只能在无法劳动后回到农村的家,用逐渐变硬的肺艰难呼吸。

王书国也一直守着自己的家,那里有3间土坯房子,一头见人就嗷嗷要食的猪,还有4只到处寻找馒头屑的瘦鸡。

2004年查出尘肺病时,这个家就是现在的样子。矿上打工存下的积蓄没有换回一块瓦片,只有堆满床头的药瓶子。

好在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医疗费了,王书国感叹着社会的变化,这是最好的政策。

可这个政策也无法支持他越来越难的呼吸了。据原卫生部的数据,自上世纪50年代建立职业病报告制度以来,中国已有累计超过14万人死于尘肺病。

也许病人太多,也或许见证过太多次死亡,在石佛寺村,尘肺病似乎已经不那么令人恐惧了。两个患尘肺病的村干部每天仍然要骑着摩托车巡视村子,一个刚过30岁的病人也会在酒桌上喝得酩酊大醉。

时间长了,就不管他们有没有病了。一个健康的村民说。

医生郑忠友也已经熟练掌握了尘肺病治疗的方法。必须固心,他们很多都是死在肺心病上。他一本正经地说,诊室里两个正在输液的尘肺病人,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。

1988年,高中刚毕业的郑忠友和老乡一起去河南偷矿。有一次,他背着满袋子的矿石往山下狂奔时,看到了半山腰上正在轰鸣的大型机械。打听得知,这是刚投产不久的陈耳金矿,在恳求下,他最终留下做了背脚。

那时郑忠友还不知道,他是石佛寺村第一个发现陈耳金矿的人。

当时在家一天只能挣不到1块钱,而金矿的工钱每天有10元。郑忠友迅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村里人,他以为,自己的新发现,将会给全村人带来好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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